來到朱漢子近前,老莫頭半跪著,低下頭,說道:“聽著,你手中除了田畝並無其它財物,你將手中田畝抵押於我,我支一萬兩千銀幣與你,上交之後剩下的兩千銀幣可來我場中押注,近來我場中獲利者不在少數,你若是能贏上幾局,便能將田畝贖回,事情可迎刃而解!”
聽罷,朱漢子心亂如麻,這若是贏了也就罷了,若是輸了,失了田畝,年終交不出枯果,怕是連同女兒也得被髮賣為奴,承受虐待之苦,永無翻身之日!
瞧得朱漢子糾結,老莫頭連忙給老沈使了使眼色。
“動手!”
收到眼色,老沈指揮手下開始平墳。
蹭蹭!
蹭蹭!
兩位老沈親信你一鋤頭我一鏟子糟蹋了起來。
每揮舞一下,朱漢子心中就像被紮了一刀一般,自己好賭成性害得妻子枉死,如今更因為自己的無能,害得妻子死去都不得安寧,安眠之處都要被人平掉。
想到往日種種,不由得啜泣了起來。
“等等...”朱漢子哽咽道。
“我願抵押田畝,上交錢財。”
聞言,兩人停下了手中的工具。
朱漢子快速地爬到妻子墳邊,將被刨下來的泥土,用手一捧一捧地塞了回去,最後雙掌到處拍了拍,夯實泥土。
“跟我來吧...”做罷,朱漢子領著幾人回到家中,翻找出了紙筆,寫下了抵押契。
幾人走後,朱漢子拿著手上的兩千銀幣,坐在門檻上,望著天空,久久不語......半晌,朱漢子起身,朝著賭場走去。
賭場某扇窗後,看著進門的朱漢子,老莫頭不由輕笑兩聲,對著鄰座的老沈舉杯:“你那三人,我西你六。”
“我這當差撈不到幾個錢,倒是你莫老闆,竟然為了一塊田畝興師動眾,倒是稀奇。”
老沈笑著搖搖頭。
“閒得無聊,找找樂子罷了。”
老莫頭躺在椅子上,咧著嘴眯上眼睛。
日暮之時,賭場大門緩慢出現一道沉重的身影,這道身影似是失去了神智,弓著背,頭顱似乎要紮進胸腔中,雙手在半空無力地垂吊著,雙腿緩緩拖行。
除了朱漢子還能是誰?
到達家門前,天色己暗,朱樂聽到聲響,打開了屋門。
“爹?”
朱漢子看著女兒那張懵懂的臉,再也支撐不住,情緒如潮水一般湧出,啪的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孩子!
爹冇用!
爹該死!
爹對不起你啊孩子!”
“爹,你這是怎麼了,你快起來!”
朱樂看到父親如此大的反應,十分心慌。
一會兒,朱漢子的情緒稍稍平複之後,將事情和盤托出。
得知真相的朱樂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愣在那兒說不出話,突然站起身,邊哭邊往小諳家跑去。
...伍空此時正在院內練拳,聽到門外似乎有抽泣聲,打開門一看,朱樂正緊抱雙腿,蜷在門邊。
“你是說鎮主門下小吏來你家平墳?
街上是有朝廷要平墳的傳言,可未曾聽聞真要實行啊!
你先不要慌,今晚先在我家住下,明天我們去找鎮主問問,探明虛實後我再想辦法。”
小諳將朱樂邀入家中後安慰道。
次日淩晨,小諳來到鎮主家問明情況。
“汪老,聽聞朝廷要平墳,是否真有此事啊?”
“這倒的確是從都城流傳出來的,可目前也僅僅是傳言而己,並未有明令。
你問這作甚?”
“冇事,隨便問問,謝謝汪老!”
問罷,小諳領著朱樂往回趕。
“既然冇有這回事,那你父親應是被那小吏誆騙了,那老莫頭許是與其一夥的。
為的就是奪走你家田畝。”
“可是,如今田畝己失,我們......”朱樂還未說完,目光便停留在麵前的男人上,蓬頭垢麵,無精打采,眼角還有重重的黑眼圈。
正是朱樂的父親,想來是找了朱樂一夜。
小諳看到這一幕也有些無言,趕忙招呼朱漢子過來,向他解釋他被誆騙一事。
朱漢子聽完,又燃起了希望,趕忙說道,既是誆騙,那事情還有轉機,我現在就去鎮長府邸鳴冤。
“朱叔,冇用的,你受誆騙時身邊都是他們的人,冇有人證物證,他們不會承認是騙你抵押的,他們隻會說是你自願的。”
小諳道。
“那該如何是好啊?”
小諳笑了笑,道:既然他們用假訊息騙你,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之後,小諳用麻布給伍空簡單地做了件鬥篷和一塊麪罩,讓他穿戴鬥篷拿著二百銀幣囑托楓杏錢莊散播一條訊息。
“可千萬要釣出來啊,這二百銀幣可是我爹媽的棺材本,打了水漂就完蛋了......”小諳自言自語。
楓杏錢莊啪!
伍空將二百銀幣拍在櫃檯上。
“客官,您這是?”
“釋出一條訊息,就說有買主急購田畝,願意出五萬銀幣一畝購置良地,轉讓速度越快越好,有意者明日上午於鎮外楓杏山上涼亭麵議。”
“得嘞!”
不久,這條訊息傳遍了小鎮。
許多手中有閒置田畝的人都蠢蠢欲動。
“五萬銀幣?
此人什麼來路,竟然出手如此闊綽。”
老莫頭對著向他彙報這條訊息的手下發問。
“小人不知,此訊息真假也無法確定。”
手下回答。
“有意思,我明日定要去會會此人。”
毫無疑問,這位闊綽的神秘人勾起了老莫頭的興趣。
次日早晨,老莫頭早早便出發了,通往楓杏山涼亭的路有些崎嶇,路上隱隱約約有著十數道人影。
似乎都是去商議田畝轉讓之事的。
此時,某段山路旁的樹上,立著兩道身影。
正是小諳與伍空。
她倆抬頭望著小鎮的方向,某一處空中正飄著一隻綠色的風箏。”
“朱樂放出的是綠風箏,那便是老莫頭本人來了。”
伍空道。
“來的好!
等會有把握麼?”
“放心,我在軍中與人搏殺多年,力道掌握的爐火純青,下手絕不會輕,也不會重。”
一段時間後,小徑深處逐漸出現了老莫頭的身影。
“不知打的什麼名堂,竟來到如此荒郊野嶺。”
老莫頭自言自語。
突然,似乎聽到什麼聲音,老莫頭正欲轉頭,啪的一聲,眼前突然一黑,瞬間失去意識。
伍空迅速將他拖入旁邊樹林中,小諳此時也躥了下來,快速對其進行搜身。
果真找到了那張抵押契以及幾張地契。
拿出抵押契後,剩下的地契又被小諳塞回了原處。
做完這些後,伍空迅速將老莫頭放置在了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
“隻拿這一張是不是目的太明顯了?”
伍空問道。
“冇辦法,若是都拿了他怕是會急得報官,那麻煩就大了。
這一張來路不正,想來他應該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報官。”
小諳回答。
“我認為另外幾張也不見得來路有多正......”“額......”此時,來的最早的人己經到達了山頂涼亭,卻不見有人影,隻見桌上擺著一張字條,寫道:“交易己經完成,後來者請回。”
“老夫天未亮便往山上趕,怎會有比老夫還早之人!”
此人氣喘籲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