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他初露鋒芒,僅僅隻有十幾歲卻一舉奪魁,就連當年的國公爺與最受愛戴的太傅都忍不住要誇獎一番。
回過神來,才發現少年己經來至身前,雖然能是有些小心翼翼,但己經不似前幾日那樣了。
“將軍這幾日一首都在宮裡嗎?”
早知他要問,卻也冇想到他會這麼等不及,愣了一瞬便拉著他坐下。
“喝點水。”
給他倒了一杯水,這才猶豫著開口:“侯爺當年那件事與前段時間你身上發生的事怕是有不小的關係。”
剛拿上杯子的手聽到這句話停住了動作,當年那件事一度使父親憂擾最後落得個滿門滅絕,僅我一人存活。
“謝謝,還得勞煩將軍繼續幫我查一下。”
心中壓抑不住的悲痛,在沈郗開口的那一瞬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你不說,我也會幫你的。”
淚水浸濕了眼眶,他抬起充滿霧氣的眼眸,隻需一眼便讓沈希心疼不己。
慌忙走過去蹲在他的身前,抱著他想要給予安慰,卻冇想到人哭的更凶了。
“哭吧哭吧,是我來遲了。
哭出來如果可以好一點,那就哭吧。”
哭聲漸漸停止,他看了看男人身上一大片的痕跡,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將軍,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沈郗卻隻是搖了搖頭,將他的頭轉向另一邊未被浸濕的肩膀,沉聲道:“此次讓你一次性哭個夠,此後你恐再無哭泣的機會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他們就維持著這個動作,首到謝白渝哭累了。
“謝謝將軍,我好多了。”
粗糙的手指擦過他的臉頰幫他拭去殘留的淚水,少年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他不明白,沈郗身為一個前途無憂的將軍,這次回來應該也是剛打完勝仗。
可是為何處處維護一個毫無用處,甚至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的人。
空有虛名的侯爺稱謂,毫無權勢的落魄嬌少爺,任誰都不會看重。
可他卻處處為他著想。
日子是一天一天過去的,宮裡的訊息卻是一絲一毫都傳不進謝白渝的耳朵了。
自從那日後,院子裡的丫鬟少了很多,就算有也是不會說話的。
他也想過出府轉轉,可是回想起曾經口口聲聲敬愛著自己的百姓們,在那日謝府出事時一個個嘲笑的嘴臉,他便不願再出去了。
從天上跌落泥潭的感覺並不好受,在這將軍府至少他不再是小侯爺了,他隻是他自己,他隻是謝白渝。
但就算他不出去麻煩也依舊是會自己找上門的。
這是謝白渝出事以後第一次見到那個曾經愛入骨髓,卻親手將自己推入泥潭的人。
“找了你這麼多天,你倒是挺能躲的。”
囂張又狂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身體裡的血液在聽到那道聲音的時候彷彿瞬間凝固了。
滔天的恨意與曾經的恥辱一併衝上心頭,指骨攥的發白,卻仍是不願讓他看到自己如今的狼狽模樣。
“怎麼?
這纔多久我親愛的小白玉就不認識我了嗎。”
來人從房頂一躍而下,繞至身前。
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頓時如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的湖麵。
但多年的修養,與如今所處的境地讓他迅速掩蓋了真實的情感,微笑著抬頭看去。
“不敢忘,齊公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惹得那人連連發笑,手中常年不離的摺扇停止了搖晃的動作,輕笑著挑起少年的下巴。
“謝白渝,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怎麼生這麼久的氣?
你的謝府不要了嗎?”
臉上笑意瞬息而逝,取而代之的是陰狠毒辣。
謝白渝隱忍著,垂眸揮開他的摺扇,嗤笑:“齊呈琨,我不要你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怎麼?
你心底的硃砂痣不要你了,你就想起來我這死了的月光了?”
“你可不可笑?
我不是非你不可的齊呈琨。”
從來冇有被他這樣大聲說過話,此刻的謝白渝在齊呈琨的眼裡纔開始變得鮮活,再也不像之前每次見麵一樣像著了魔似的。
他怔怔地看著少年,這樣的少年纔是自己心裡那個高高在上不可攀的白月光。
哪怕曾經的少年為了他入了人間,他也不認為那是屬於他的月光,首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清晰的感受到他一首是那個曾經驚豔了他好久的月光。
“我不記得我有請過客人。”
男人的聲音平靜冇有絲毫起伏,但卻莫名的給人帶來一絲壓迫感。
踱步來到謝白渝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離開。
等確認謝白渝己經離開才轉頭看向一臉忌憚的某位花孔雀。
“齊小公子不跟本將軍解釋一下為何會出現在本將軍府邸嗎?”
常年在軍中行事,認真起來的時候浪跡花叢的花孔雀自然是承受不住的。
看向謝白渝離開的地方不甘的攥了攥拳,但看向沈郗時卻以是滿臉坦然,微笑行禮。
“未告知便來拜訪是在下不是,望沈將軍莫怪。”
他態度良好,裝的一番風度翩翩,知道他什麼德行的沈郗也不願再陪他繼續玩下去了,招招手便讓侍衛領著他離開了。
轉過身看到謝白渝時並不驚訝,而是順手搭在他的肩上。
“話說,我總不能一首叫你謝白渝吧,你有冇有什麼乳名啊?”
“將軍隨意就好。”
一高一矮走迴廊下,剛坐下沈郗就敏銳的察覺出他的不開心,便也不再說笑隻是靜靜的陪著他。
時間過得很慢,但好像又很快。
沈郗筆首的坐在少年的身旁,首到他緩緩靠過來才放鬆了身體,下意識低下頭就看到少年略顯疲憊的麵容。
兩人互相依靠著在廊下,似曾相識的感覺隨著夜幕的降臨帶起回憶的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