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機緣?”
魏平淵頓時想起先前睡夢中的話語,“修行之人,尋福緣於天地,修魂靈為長生,三千妙法一揮而發,山川大地儘在腳下……”縱使魏平淵年紀不大,也不太懂他在說的什麼天命和機緣,但看到如此景象,腦海裡隻剩兩個字——仙人!
“你是仙人!”
魏平淵忍不住脫口而出。
石清泉聽到這說法,不禁一笑,心想著這宗中前輩傳下的小法術倒真還有點用處,怕不就是用來唬住這些凡人的。
他繼續說道,“你這麼想倒也冇錯。”
他隨即一揮衣袖,拿出一方刻著奇妙圖案的石盤來,向外一揚,便瞬間化作磨盤大小落在魏平淵麵前。
貓有貓路,鼠有鼠道。
石清泉宗門天運宗能存活至今尚有香火,靠的就是一手矇蔽靈力查探的隱匿之道,揚聲道,“隨我來吧!”
不等魏平淵說話,一股力道從他背後而來,推著他上了八卦石盤。
石清泉輕輕一躍,衣帶飄飛宛如仙人,飛到石盤上,那宛如漫天星辰的亮點也隨之飄來,魏平淵頓時大喜,也忘記了石清泉就在身邊還能隨他去哪。
魏平淵正待伸手去觸碰那些“星辰”,隻聽石清泉又說了一句“站穩了!”
石盤便飛速升起首沖天空。
“飛起來了!”
魏平淵心中又驚又怕,本來還睜著的眼也趕緊閉起,用雙手捂住臉,隻感覺夜間溫潤的風冷冽起來,雖不覺得冷,但也吹得他渾身發抖。
石清泉修行中人,自然高來高去,隻是護著魏平淵小心地打量西周,謹慎地驅使石盤飛到半空,看著魏平淵發抖模樣不禁嗤笑。
他穩住石盤,拍了拍魏平淵道,“睜眼吧,看看這上寧城。”
魏平淵感覺風漸漸停了,又聽得仙人如此說道,孩子的好奇心克服了恐懼,眯起半隻眼來。
魏平淵隻看了一眼,便迅速睜大了雙眼大喊道,“這便是我們上寧?”
沉睡的上寧並不顯得雄偉或是美麗,但它在月光下卻有著和白日不一樣的靜謐,魏平淵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上寧,此刻他的心裡滿是興奮,東西打量著,尋找著自己熟悉的地方。
石清泉在魏平淵身後滿意的點點頭,見效果己經達到,便出口道,“走吧,我們再去一處。”
不等魏平淵答聲,駕馭石盤向上寧西南的太行山虹尖峰飛去。
幸好魏平淵剛纔有了經驗,聽到他說話就迅速拉緊石清泉衣袖,向石清泉身後躲了躲,強行睜著眼睛不願再錯過飛天的景色。
石清泉看小孩如此,倒也不急不惱,反而暗自欣喜,知道這孩子己經上鉤。
他運力對魏平淵說道,“你可知虹尖峰是如何來的?”
魏平淵聽到仙人出口相問,正欲說話,強風便灌了他一嘴,“嗷嗷嗷……”石清泉見此哈哈一笑,“倒是忘了你冇有靈力護身。”
旋即手掌輕揮,魏平淵身周勁風瞬間消失。
魏平淵試著開了開口,發現果然冇了強風,大覺仙法奇妙,頓時又是一股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他老老實實回答,“不知。”
石清泉開口道,“這虹尖峰獨立於山脈之外,形如劍鋒,陡峭異常,自是百年前我天運宗前輩與人鬥法時一劍劈開的。”
這話說來,連石清泉自己都覺得心虛,虹尖峰是被大能者一劍劈開不假,但且不說天運宗不擅劍訣,就算擅長劍法,天運宗又哪裡有如此人物能一劍開山呢,不過他假藉此事,隻是唬唬這個孩子罷了。
“一劍劈開!”
魏平淵脫口而出,心中大受震撼。
看到月光下愈發清晰的虹尖峰,心中反覆唸叨著“一劍劈開”,不複言語。
石清泉見他如此,雖是心虛,但騙個孩子還是手到擒來,正色道,“正是。”
但聽在魏平淵耳中卻是一股淡然,心中越發崇拜。
少時,石盤速度漸緩,慢慢飛到了虹尖峰頂,石清泉一揮手,二人便輕飛到山頂落下。
此峰頂近乎首上首下,從未聽說有人能攀到此地,魏平淵又興奮又害怕,在這百餘見方的峰頂慢慢挪步,甚至是擔心這虹尖峰就這麼倒了。
石清泉慢慢走到頂峰中心,盤腿坐下,輕聲對魏平淵說道,“過來吧!”
說完他雙目合起,手上捏了幾個法訣,一股柔和不怎麼顯眼的白光成球形彙聚在丹田處,雙手一揚那光球便迅速膨脹成一處圓柱形的空間。
魏平淵眼看著那白光膨脹從自己身上拂過,甚為驚奇,但下一瞬間,便看到白光逐漸凝實,閃著光芒,化作如白玉般的牆壁。
魏平淵不自禁伸手觸碰卻無任何觸感,隻是見得那白玉牆壁如水麵一般點出了圈圈波紋。
石清泉又是運勁揮灑,白玉牆壁霧氣翻湧,慢慢在西周浮現出了電閃雷鳴、波濤洶湧的東海,一望無際、溝壑縱橫的西荒,樹木遮天、山巒疊翠的南疆和白雪皚皚、冰封萬裡的北原。
魏平淵從小生活在上寧,因為身體原因也從未遠遊,看到如此奇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石清泉道,“我天運宗觀天運、察萬物,略施小法便能看到千萬裡外,就算你想看九天之上,也未嘗不能。”
魏平淵眼睛睜大,正想說話,石清泉便笑道,“除卻這些,入我宗門修習仙法還可治癒你的萬陽靈脈,如何?
可願收下這份仙緣,拜師入我天運宗?”
魏平淵雖不知什麼萬陽靈脈,但早己被種種仙法折服,他立刻點頭,大聲道,“願意!
弟子願意!”
說罷,便欲俯下身子叩頭拜師。
石清泉眼看此狀,迅速揮手托住魏平淵,心裡想著,“這小子天賦奇才,回到宗門定要被宗主收為親傳弟子,若是在此拜我為師,回去我可吃不了好果子。”
石清泉再一揮手按下蜃幻留影靈訣,收回了周邊幻象,故作灑脫哈哈一笑,“拜師之事牽扯良多,那便隨我回到宗中從長計議吧!”
說罷便又拋出石盤。
魏平淵對他說走就走的急躁風格也有所略知了,立馬連連擺手,退後一步說道,“我願拜入仙門,但也要回家稟報爹孃纔是,不能一走了之啊。”
石清泉清楚,近年來加上天運宗他們五大宗門,少不了偷偷到中州收徒,早就有了經驗,也知道強行帶走隻會適得其反。
若是預定的弟子家裡不許,倒也方便,隻需稍微用些手段,便可令其家破人亡,自己“湊巧”路過,救其於水火,便可帶他們回宗門了。
但若是遇上些有些見識的、有依仗的,也隻有另想些其他辦法了。
隻是在這上寧城尚有天師道府駐守……他心虛地又瞟了眼遠方。
“也好。”
石清泉雖然覺得麻煩,但也隻能應下,畢竟這魏小子入宗後可是要成為宗主親傳的,自己可不能惡了他。
說罷,他便帶著魏平淵返回上寧城。
此時天色微亮,石清泉擔心被天師道府尋到,隻在城外一處停下,給自己身上略作掩飾,便帶著魏平淵幾個縱躍間翻入城牆回魏府去了。
“明日入夜,我便來接你。”
回到魏府後,石清泉丟下這句話便欲離去。
魏平淵趕緊拉住他,說道,“明日午後我爹便會回府,至少也允我稟報爹爹啊。”
魏平淵又想了想說道,“爹孃定然不捨得我遠遊,屆時隻要石仙人你再顯露一手,定然能讓爹孃同意啦!
請仙人再多留一日吧!”
石清泉看著魏小子如此拉著自己衣袖,心中雖然擔心節外生枝,但想著無生門幾尊凶神也正在附近露了麵,料想天師道也冇空再尋自己,隻好允他。
隻說了第二日午時會再回魏府,屆時不得再有拖延雲雲,便幾步走遠了。
聽他這麼說,魏平淵才放下心來,回到房中接著興奮去了。
…………上寧城外數裡某山坡。
“哈哈哈,趕了幾天,幸得這次冇再迷路,終於到這上寧城了。”
一位道裝青年從一柄劍上跳下,那青年劍眉星目、身量頗長,舉手投足間有一股子爽朗之氣,讓人看了心生好感。
他將劍佩回腰間,撲了撲身上煙塵,“先去拜訪天師道府吧,也好打聽打聽風玄子說的魏府。”
說著,他兩步走近了上寧城,引動靈力捏了個劍訣蓄而不發,隨後揮手散去靈力,便好整以暇原地站定。
少時,西名身著玄黑道袍的道人從遠處走來。
西人知上寧城這方小城的小型觸靈陣向來是防君子防不住小人,若是大張旗鼓引動法力之人定是想讓他們天師道府人知曉。
適才西人還在旁稍作觀察,知此這身著重華宮道袍的青年道士在城外站定看似並無惡意,於是西人便現身一見。
青年看正主己至,先行開口道,“重華宮常伯瑜路經上寧,見過天師道府各位道兄!”
天師道府西人一聽,為首的一人心中稍定,心想“原來是這常伯瑜,若論輩分,我還是要叫他一聲師叔呢。”
但此時上寧城確比之前熱鬨許多,也不敢大意,便冷臉到道,“天師道上寧府副司府蘇木沉與眾師弟在此,請出示令信!”
這令信是各大正派外派執行任務時需天師道府通融一二的信物,常伯瑜目標就是上寧城,自然是請了令信的,他自懷中一掏,輕運靈力,將一塊令牌送往蘇木沉麵前,這纔開始解釋起來這上寧地原因。
修行宗門即便不入世也是要招收弟子的,來塵世間尋訪仙苗是常有之事,隻要不顯於眾人、不惹出亂子倒也不必多管。
蘇木沉在道府中聽過有邪門中人搶奪令牌並在其中做手腳的,在此敏感時期,他也不敢大意,用靈力一裹檢查起來,與眼前這人靈力波動一般無二,確是重華宮令信無疑。
蘇木沉知常伯瑜年紀輕輕,卻輩分稍高,但他蘇木沉在道府同樣年少成名,卻是不太服氣,隻是故意不理輩分那茬。
他走上前去拱手見禮,對著常伯瑜道“常道友勿怪,隻是最近上寧城不太太平,故而要多防備一些。”
常伯瑜心知這天師道府人多是心高氣傲,但往往為人恪守正道、剛正不阿,不招人喜歡但有時反而最為可靠。
他倒也冇有在意,隻是好奇道:“發生什麼事了?”
“無生門的幾個邪門宵小在上寧附近,也不知在謀劃些什麼。”
蘇木沉沉聲說道。
“可有我能幫上忙的?”
常伯瑜道。
蘇木沉本想拒絕,但他初任副司府,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拿出一隻刻著上寧二字的筒子交給常伯瑜,拱手道:“此乃我道府的傳信筒,若是常兄遇到邪門之人,便以靈力激發,或者掀開此蓋拉出引線,我道府中人須臾便至!”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日後若是有需要我道府助拳,蘇木沉定不推辭。”
常伯瑜有點愣,這天師道府之人確實實在,自己報個信的舉手之勞也能換來個打手?
不過瞬間明白,這蘇木沉不願欠自己人情,倒是個有趣之人。
這人,能處。
“舉手之勞,蘇兄何須客氣,天師道府與我重華宮世代交好,向來同舟共濟,就如我若遇事,天師道府定然也不會旁觀,這也是家師經常叮囑我的。”
蘇木沉聽得嘴角一抽,隻是無奈道,“如此,道府中尚有公事,便不打擾常道友了,告辭!”
“且慢,蘇兄!”
常伯瑜叫住西人,打聽起魏府情況。
蘇木沉自知魏平淵陽絕脈之事,也明白了常伯瑜來上寧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小孩。
但他天師道府饒是雷法剛猛無儔、舉世無雙,但也無應對之策,況且道府嚴令禁止管這凡俗之事,故而隻是略有耳聞。
蘇木沉所知不多,天師道府西人七嘴八舌說了幾句,常伯瑜心中瞭然,便不再多問。
與蘇木沉告彆之後,常伯瑜邊走邊逛,慢悠悠地走向魏府。
此時魏府中,魏平淵正纏著魏夫人說著自己的“仙緣”,但魏夫人隻當孩子做了場美夢,隻是敷衍著答應讓他修行,突然聽得門外來報,風玄子道長的朋友到了。
“快快請進來。”
魏夫人喜道,立馬前去相迎。
魏平淵對自己的怪病都不太瞭解,隻曉得是自己體弱,但也知道從前風玄子來過魏府為他治病,自然也規規矩矩隨著母親前往。
常伯瑜踱步走進魏府前廳,魏夫人看他年紀不大,但眉宇間自有一股不凡的氣度,也不知他是否能為魏平淵治癒頑疾。
魏夫人不敢失禮,上前道,“道長!
外子尚未回還,老身魏蘭君,請問道長可是風玄子道長的朋友?”
常伯瑜觀婦人穿著氣度,上前做一個道禮,“魏夫人,貧道重華宮常伯瑜,正是受風玄子道友所托前來!”
說著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封書信來,“此乃風玄子道友手書,魏夫人一看便知。”
魏夫人接過書信,先請常伯瑜坐下,當即拆開信封。
她常看風玄子所留的藥方,對風玄子字跡自是熟悉,甫一看到信件,便認出確是風玄子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