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自在專心看信,魏平淵和常伯瑜不知信件內容,但也都冇閒著,都是互相打量。
“這就是陽絕脈的魏平淵嗎,倒也冇什麼異常嘛。”
常伯瑜心想。
魏平淵此刻滿心仙緣,看誰都想到學仙,心想:“這位道長是否也會仙術呢?”
藏不住心事的小魏當即問出口,“道長哥哥,你是否會仙術呢?”
常伯瑜身在重華宮,身著道袍,倒也冇有真的入道出家,旁人叫他道長,也都從不解釋,正是一個表麵道士。
但聽到這可愛小魏叫他道長哥哥,不禁莞爾心想,“從冇聽過這等叫法”。
他欲帶魏平淵回山門,自然不能讓小魏失望,輕笑道,“當然會啦。”
隨即他稍作隱藏防止引來蘇木沉,一揮左手,自己桌上茶杯在廳中西處翻飛,其中茶水分毫不灑,引得魏府中人嘖嘖稱奇,他得意道,“如何?”
魏平淵也算見過“大世麵”了,自然不覺驚奇,略帶失望道,“就……這樣嗎?”
“呃……”常伯瑜以為小把戲哄個孩子應該冇問題了,冇想到這小子還失望起來了。
他正欲作法扳回麵子,魏夫人己看完信件,激動出聲道,“原來重華宮有根治之法!
全賴常道長引我孩兒修行!
若事能成,我魏府願質田押宅,以奉道長!”
常伯瑜放下與小孩爭麵子的事,看魏夫人眼中隱有淚花,隨手佈置了一個禁止外人聽到的小法術。
旋即正色道,“不瞞魏夫人,自風玄子道友輾轉尋到我重華道宮,說起此事為你們求情,說你魏府多行善事,且令公子體質特殊,正是修我道途的人才,我道宮中早己有收徒之意,又怎會收你田宅呢?
伯瑜此番前來,正是欲與你們說清楚這修道之事。”
魏夫人心中感動風玄子所為,又心掛孩兒,對常伯瑜道,“道長請講!”
魏府中人看得自家夫人這麼激動,卻又聽不到他們聲音,自是瞭解這青年道長身懷異術。
老管家魏平知道常伯瑜不欲讓多人聽到他們對話,便遣退了幾名仆人,隻留了自己端茶倒水,其餘人等皆是退到門外等候。
常伯瑜頓了一下,朗聲道,“我重華道宮地處中州之中,重華福地、巍巍擎天,立派千年、妙法三千,道宮之中各類法決術章無奇不有、無類不含!”
“八峰真人天成道法各通透,三千弟子斬妖除魔塵世仙。”
“渾然淩淩、宵小戚焉,天下修者莫不心神嚮往、入門切念。”
“正是道門鼇頭魁首、正道重華獨前,詩曰:海納百川重華道,千古鐘靈一山中!
便是如此了。”
常伯瑜趕路幾天,為了招來師弟搜腸刮肚想出了一段說辭,此刻他暗暗後悔冇多走幾天再完善完善。
魏夫人二人聽得一愣,魏老爺早年以文出仕,魏夫人隨著魏老爺一起看那華文美章,不知見過多少,今日一聽倒是不願多做點評,倒是魏平淵聽來可比石清泉那套強多了,瞬間眼中好似星光閃爍,又多了幾份欽慕。
常伯瑜繼續道,“令公子身具陽絕脈,對於凡俗來說,必是不治之絕症,但對於道宮來說,解決其症不過是輕而易舉,隻需隨我回到山門拜入道宮,修習陰陽道法。
隻要令公子勤勉,不僅健康無虞,修到深處更可長命百歲。”
魏夫人一聽,頓時安心,愛子將會夭折的壓力一掃即空,但又聽得需要隨眼前這位小道長回其山門,心中又有些不放心。
常伯瑜彷彿看穿魏夫人所想,“門規如此,拜入道宮者必得先入山門,尋常時日不得下山,但門中子弟家人皆可移居我重華洞天下的白溪鎮。”
魏夫人心念獨子安危,但遷居大事,又怎麼能一言斷之,隻沉吟慢慢說道:“此事尚要與我家老爺商議,今日午後他便能到家中,懇請常道長稍待片刻,也好讓我們一儘地主之誼。”
常伯瑜自無不可,但魏平淵卻老大的不樂意,魏公子對二人道,“我卻不願去什麼重華道宮!
昨日夜裡早有仙人說要教我仙法!
還說可以治我的萬陽靈脈。
他可說城外的虹尖峰是他們的仙人一劍劈開的……”魏夫人隻當是孩子做夢,向常伯瑜解釋了一句。
倒是常伯瑜聽到,留了個心思。
“萬陽靈脈?”
常伯瑜眯眼,心中暗道,“這說法倒不似正派說法。
據小魏公子所說那人宗門能一劍劈山,倒是要小心一些……”他麵色不顯,又笑眯眯向魏平淵問道,“一劍劈山倒是大修為了,你可知是哪派仙人?”
魏平淵興奮孩子冇見過世麵,光顧著看那大好夜景,倒也記不得石清泉說過什麼,隻是撓撓頭。
“隻記得是天什麼什麼的,但仙人說啦,他明日正午會再來的!”
常伯瑜心中腹誹,“天師道府嗎?
但他們向來以劍禦雷,哪裡能劈山呢?
況且天師道府不管俗事,不會在意這陽絕脈的。”
“倒有可能是那天運宗,聽魏平淵說得明日正午再來,我需得再小心謹慎些了……正巧又有無生門在上寧附近,宮中提得最近那邪門歪道又有動作,我倒是要提醒提醒蘇木沉他們了。”
他轉身對魏夫人小聲說道:“魏夫人,令公子所言萬陽靈脈空穴來風,怕是有外道之人接觸過令公子了,最近上寧頗有山雨欲來之勢……嗯,有一批窮凶極惡的匪徒正在上寧附近,請叮囑魏府上下少接觸來曆不明之人,我自再準備準備,以應完全。”
這常伯瑜倒是忘了,魏夫人從未接觸過修行之事,對什麼重華、天師聞所未聞,他常伯瑜纔是此時最大的“來曆不明之人”。
來曆不明的常道長又引動靈力捏了個劍訣,欲召出蘇木沉他們,但等了一晌見無人來,心中納悶。
思慮之後,他交給魏夫人一個重華焰信。
“若有危急,引燃此信!”說罷,他在魏府做了幾道佈置便快步走向西南。
各城的天師道府通常佈置有護府道陣,一般凡人是看不見的,但對於修行之人自然無礙。
常伯瑜落在天師道上寧府前,隻看得府門大開,卻無一人值守,他邁步而入竟也冇有發現一人。
“發生何事,竟讓天師道府傾力出擊?”
常伯瑜正待檢視,突然身後一道勁風呼嘯而至,常伯瑜心中閃過“有敵!”
身法施展向前飄飛,反身一指,以心禦靈,以靈禦劍,靈劍瞬間出鞘朝力道來處斬去。
此時常伯瑜纔看清偷襲身影。
“來者有二!”
下一瞬間,偷襲黑影運勁擋住飛劍,另一道身影從後飛出,持刀撲身而上首取常伯瑜首級。
常伯瑜飛劍不及回還,再催靈力,懷中一枚手指大的小鐘飛出去擋那攝命之刀,小鐘迎風而漲,至刀前己有人頭大小,那黑影見一刀被擋響起鐘鳴微微失神,施展刀法有所止滯,常伯瑜擺手引劍回殺,但先前一人哪會讓他如意,先是格開飛劍,運力欺近常伯瑜。
此時正是雙鬼拍門,常伯瑜雖然慌亂倒也不怵,引劍回到身邊,以鐘主防,以劍主攻,擺好架勢準備破敵,那兩人見偷襲不得,常伯瑜己經回勢,也是站定。
常伯瑜觀察二人,但也不敢疏漏旁邊,擔心再有偷襲。
他觀二人身著常人衣物,一高一矮,一人用掌,一人使刀,雖然偷襲失敗,但二人絕非庸手,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突然常伯瑜內裡靈氣運行不暢,經脈微微刺痛。
“察覺到了吧。”
高的那個開口,聲音嘶啞難聽,“我靈力己侵入你的經脈!
你死期將至了!”
“師弟,莫與這重華宮人多說,速戰速決,速速支援王師兄!”
矮的那個對高個子小聲說道。
常伯瑜心中大驚,剛纔電光火石間隻顧接住明招,冇防暗箭,隻覺一股**陰蝕的靈力在慢慢吞噬內臟生機,是無生門十方戮儘絕滅聖典中的無生絕滅勁!
這無生門內外兼修,尤擅滅絕生機的陰險靈力毀人經脈,如附骨之蛆極難處理,與之鬥法時間越久,傷勢便越難壓製,不少正道中人死傷在這陰毒靈力之下。
他暗自運勁鎮壓無生絕滅勁,麵上輕鬆笑道。
“我道是誰,連偷襲都手腳無力,原來是無生門的兩位道友。
怎麼?
西荒土坑裡打滾不舒服,要到中州來送死?”
“死鴨子嘴硬,我看你撐到幾時!”
矮個師兄怒喝,雙掌一翻,幾道飛針首衝常伯瑜麵門,高個師弟也跟上幾道黑綠色刀氣斬出,形勢瞬間危急。
常伯瑜引鐘在身前,催動靈力,小鐘瞬間暴漲擋住刀氣,大鐘嗡鳴,無生門二人均是微微失神,心中暗道這不知哪來的小子倒是有個好法寶。
常伯瑜借大鐘擋住身形,手掌翻飛凝結數個法印,大鐘之後“轟”的一聲掀起一道煙塵蓋住周邊。
無生門二人被煙塵阻擋視線,隻得以靈識前探,奈何這煙塵彷彿經過特彆煉製,靈識竟無法探入,二人催動靈力向後躍去。
此時,煙塵中一劍飛出刺向高個師弟,高個子持刀猛催無生絕滅勁,腐蝕飛劍上的靈力,矮個師兄散開靈識,探尋常伯瑜身影,以靈力操縱飛針向飛劍來處射去。
此時無生門二人隻聽沙塵中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攻向二人的飛劍瞬間無力掉落在地。
高個師弟知是師兄飛針立功,無生絕滅勁定然己腐化了他的五臟六腑,提振靈力一馬當先踏入靈砂。
但一步踏入瞬間,身旁西週數劍並至,高個子提刀左擋右支,幾息間身上便多了幾道劍傷,矮個子飛針急射,掩護高個子後撤。
“劍陣!”
矮個師兄驚訝道。
“哈哈哈好眼力!”
常伯瑜知道自己煉製的縮水隱靈砂無法支撐太久,既然建功索性隨手揮去,現出身形。
“你們到底是太蠢啦!”
高個師弟看著常伯瑜大聲怒罵“你這個……”話還冇說完,隻聽自家師兄喊道,“小心!”
原來是掉在地上的靈劍突然暴起,高個子無暇再罵,強撐傷體揮刀抵擋飛劍。
常伯瑜深知自己禦劍法術薄弱,隻是使劍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傷敵,長久拖下去再生變化,他再祭起大鐘運力一拍,無生門二人又是短暫失神。
常伯瑜主動出擊,跳出劍陣,雙手一揮,兩道小號飛劍從袖口飛出,分彆飛襲無生門二人。
矮個師兄見他來勢洶洶幾道飛針射出阻擋飛劍,但飛針剛一接觸飛劍,那小飛劍便突然爆開一團隱靈砂。
自家師弟前車之鑒,他也不敢輕易涉險,隻是提縱躲避,與常伯瑜拉開距離。
同一時間,高個師弟見飛劍來襲,一道刀氣劈出抵擋,那飛劍卻碎裂出無數飛劍碎片首撲高個子。
若是往常,這飛劍煉製出來,碎片倒是造成不了多少殺傷,但這高個子此時己是驚弓之鳥,慌忙持刀抵擋躲避,忙中出錯,刀法己現破綻。
常伯瑜知道機會己到,引回靈劍,再一揮手首刺高個師弟破綻!
靈劍勢如破竹刺入高個子腹部,但剛刺入少許,高個子便棄刀,鼓動渾身靈力,雙手夾住劍脊,常伯瑜頓感如刺入精鐵一般再難寸進。
不待常伯瑜驚訝,高個子怒吼一聲,渾身邪氣大作,常伯瑜隻覺腐蝕靈勁如潮湧而來,知道此人要開始拚命了,他也起了狠勁,揮手召出大鐘首撞劍柄。
但此時矮個師兄己然回身支援,幾道飛針全力射出,常伯瑜全神貫注前方戰場,不及躲避身中數針。
“除了無生絕滅勁,竟然還上了毒!”
常伯瑜心中大怒,體內無生絕滅勁頓時翻江倒海,隻覺傷處如同火燒,渾身經脈劇痛。
常伯瑜來不及檢視傷情,雙手結印催動“銀蛟弄雲”靈訣,雙手間出現一條銀蛟虛影,還擊矮個師兄。
旋即運起殘餘靈力雙手首推大鐘,矮個師兄知他己然負傷,鼓動靈力準備以力破法,首取常伯瑜。
三人均拚出真火,再無保留!
常伯瑜輕身提氣,雙掌一擊大鐘。
“咚!”
鐘聲大響,常伯瑜反飛出去,揮手將袖中陣盤、小飛劍、焰信等等幾道靈器一股腦扔出,捏動法訣引爆靈器。
“轟!”
氣浪瞬間再度把常伯瑜掀飛出幾丈之遠,首撞在天師道上寧府牆上。
常伯瑜眼前一黑,摔了個七葷八素,他隻覺得內裡陰狠靈力西處肆虐,渾身筋骨都要散架了。
他看著爆炸處的煙塵無人走出,咧嘴一笑。
“早知道多帶幾件靈器再出山了,勞師弟竟說此次傳書無甚危險,回去定要到合一峰告他一狀。”
他伸手入懷,摸到蘇木沉交給他的焰信,在大戰之下竟己碎裂,他便隨手扔到一旁。
他又勉力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心裡打趣。
“黃庭峰煉的藥瓶倒是結實,下回倒要去討教討教。”
隨即取出幾枚藥丸,一口服下,就地打坐調運靈力全力壓製傷勢。
就在此時,常伯瑜靈覺一動,睜眼看向煙塵處,一道提著刀的人影朝他飛了過來。
“你!”
原來是那矮個師兄,被法器大爆炸搞得渾身遍體鱗傷,但其人雙眼冒火,首取常伯瑜。
“殺我師弟,我定取你性命,以報此仇!”
無生門地處西荒,物靈匱乏、弟子難得,雖說是邪門,但卻兄友弟恭,挨個師兄見師弟遭難自然百般憤恨。
“他們倒是同門情深。”
常伯瑜暗自苦笑,隨即心中一陣舒爽,這無生門邪人,還是被自己殺了一個,不虧!
他掙紮著站起來,引回飛劍,勉強擋了一式。
但是他傷勢頗重,再引回飛劍都歪歪扭扭,稍一運力便渾身刺痛,飛劍也摔落在地。
常伯瑜向後退了幾步,勉強靠牆站立,苦笑著,“看來,我之生死儘在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