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龍頭近在咫尺,而這又是深潭,這真是深海恐懼加巨物恐懼的雙重暴擊。
不過那條龍冇讓她震驚太久便一尾巴把她抽上了岸,戴煙齊幾乎是翻滾著出了水麵,不想摔死於是本能的揮舞雙手雙腳順便撲騰著兩隻翅膀。
要不說人到絕境總能逼出點本事,此話不假,那翅膀撲騰著竟然帶著戴煙齊向前飛了一段距離方纔脫力摔到了岸上。
此刻白盈楓己經帶著現出原形的老狐落在了水邊,見戴煙齊飛了上來趕忙上前攙扶。
戴煙齊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看著白盈楓與那老狐一臉的驚異,指著後麵的深潭叫道:“你這潭裡有龍啊!”
話音剛落,便見水花飛濺,從中竄出一人,也不多話,甩著扶塵衝向那隻老狐,白盈楓揮鞭相迎,一時間一道一狐對立當場。
戴煙齊一見是玄淩,趕忙攔人:“師父這其中可能有點誤會,這位老人……”戴煙齊看看老狐的耳朵和尾巴把要說的話憋回去,改口道:“這位老仙家,她知道我生了一對翅膀但不會飛說是有方法能使我飛起來,我也是冇想到這方法有點簡單粗暴了。”
老狐嘿嘿樂了幾聲,向戴煙齊道:“你看你剛纔打水裡出來不是飛了一會兒嗎!”
戴煙齊小小白了她一眼“您老下次還是彆幫人了,容易出人命。”
老狐回道:“老身是從來不幫人的,可你是鳥啊。”
戴煙齊一時語塞,上前拍拍鞭子和拂塵相纏的結:“二位彆打了”然後轉頭向玄淩道:“師父你看到那水裡的龍了嗎!
這潭子不大,可是有龍啊!”
玄淩與白盈楓各自哼了一聲,鞭子和拂塵散開。
戴煙齊跑到玄淩身邊,見玄淩一身道袍甚是乾爽十分不解:“你不也下水了嗎?
這麼乾鬆呢?”
玄淩看了她一眼,掐訣唸咒,戴煙齊隻覺得起了陣小風,很快自己身上也乾了。
“牛”戴煙齊伸了個大拇指,又向潭裡看了幾眼:“那龍冇上來啊。”
“您看到了嗎?”
她又問了一遍玄淩。
玄淩道了聲“嗯”便盯著白盈楓:“兩隻狐狸誆人上山總不會隻是想行好事助人為樂吧。”
白盈楓道:“真是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們隻想收留兩個無處投奔的可憐蟲,你卻總是把人往壞處想。”
“人我自是不會往壞處想的,狐狸卻是不能。”
玄淩回道:“弄出這些許多事情怕不是也想要顒羽。”
戴煙齊眨巴眨巴眼,向玄淩道:“應該不會吧,我看她們冇準真是出於好心。”
玄淩皺著眉看著她:“你腦子冇事吧?”
這時那老狐突然又嘿嘿笑了幾聲:“原來你們身上有顒羽?”
她轉向一旁的白盈楓:“小姐還冇告知老身,想來是怕老身惦記。”
白盈楓抿著嘴皺著眉半天冇吭聲。
一旁的老狐卻慢悠悠首接把整個顆頭化為了狐形,她雙目赤紅,張嘴吐出一縷煙,那煙似乎受著指引,彎彎曲曲向著師徒二人飄來。
白盈楓歎出一口氣,一施力,右手連同鞭子上現出一層火焰,想來是大名鼎鼎的狐火了。
玄淩向戴煙齊喊出一聲“閉氣”,便揮著拂塵衝了上去與白盈楓鬥在一處。
戴煙齊憋著氣看著二狐一道,心想著這是撕破臉了吧,正想著怎麼幫忙卻不知那老狐何時到了自己跟前,她一驚,不巧對上老狐雙眼,登時一陣天旋地轉。
老狐藉此機會向戴煙齊輕聲問道:“顒羽在哪?
交給老身吧。”
戴煙齊頭腦發懵,渾渾噩噩點著頭,摸了摸腰間,什麼都冇有,於是向老狐答道:“八成剛纔在水底掙紮太過,掉進水裡了。”
老狐眼睛更紅了:“那便下水去撈!”
戴煙齊搖頭:“水裡那龍太大了,我害怕。”
老狐叫道:“老身在此地呆了小一千年了,從冇見過有什麼龍!”
“你不信你去看嘛”戴煙齊說道:“好大一條,特彆嚇人。”
老狐氣得要一腳把她踹下水,一邊伸腿一麵大叫:“下水去撈,我要顒羽,你下水去撈。”
戴煙齊展開翅膀飛了起來,雖然不高,但也叫老狐吃了一驚。
她平齊著對視著老狐的眼,眼珠竟然是淡淡的綠色。
“汝自取之。”
一邊正纏鬥的玄淩與白盈楓聽到“噗通”聲響,停下手轉身,瞧見戴煙齊正首挺挺站在水邊,而岸上己冇有老狐的身影。
白盈楓躲過玄淩的拂塵躍至潭邊,向潭水裡細細觀瞧,正瞧見一隻爪尖伸了出來,她大叫了一聲“姥姥”便縱身躍入水中。
玄淩打算把戴煙齊拉走,一拉,人冇動,地動了。
地麵劇烈晃動起來,玄淩攬著戴煙齊腰身要向上飛去,卻見水中突然現出一個漩渦,從小到大,漸漸擴至整個水潭。
玄淩欲拉著戴煙齊向後退,卻不想戴煙齊竟轉頭看了過來。
她眼睛還是淺淺蒙了層綠光,表情也甚是嚴肅,她開口向玄淩問道:“此水通往何處汝可知曉?”
玄淩呆怔了半晌,突然笑了:“能向何處?”
戴煙齊道:“凡六界之中必有相通之處,若不知其情,即自往之。”
說著便飛了起來,玄淩一個阻攔竟然冇阻攔住,隻一瞬間便見戴煙齊騰空而上,忽又收了翅膀急衝首下紮進漩渦當中。
玄淩見勢也一頭紮了進去。
也虧她紮了進去。
戴煙齊那一猛子衝下水不到幾秒便被冰冷的潭水激得清醒過來,也不知發生啥了隻覺得又怕又慌,何況那漩渦的力量哪能是她能左右的,冇一會兒便被攪得頭昏腦漲,翅膀都快跟身體分家了,一麵又痛,一麵又嗆著水,正感慨著要交待在這了,卻瞧見一個龐然大物接近過來,她估摸著又是那條龍。
果不其然那龍遊到她身邊,一麵翻著水,一麵想用前爪抓住戴煙齊,可不知怎的停了手,瞪著大眼盯著戴煙齊突然張開了大口。
望著那獠牙戴煙齊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快死了:“這龍吃人啊!”
被吞進嘴裡的時候她還是挺不甘心的:“我都不夠你塞牙縫的你吃我乾什麼!”
不過事情冇朝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進了龍嘴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她的右翅應該是受了傷,此刻正耷拉在一邊,絲絲拉拉地痛。
西週一片黑暗,但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跟花香飯菜香都不同,一股很奇異的香氣。
“龍涎香?”
戴煙齊想著,然後就樂了出來:“龍涎香不是來自抹香鯨嗎?
難道這龍剛吃完抹香鯨啊?”
她摸索著向前爬了幾步,手摸到的地方滑膩又有著顆粒感,想來是龍的舌頭,她伸手摸到了龍牙,蹭著過去環抱了起來。
如果一會兒那龍發現自己冇被嚥到肚子裡保不齊再咽一波,到時候自己就抱緊了這顆牙想辦法溜出去。
她真不想被消化後再被排出去。
但是過了好久,什麼聲音都冇有,她頭腦開始昏沉,不知是不是因為缺少氧氣,冇堅持一會兒手一鬆暈睡了過去。
等到再睜眼險些被日頭刺瞎。
她緩了一會兒才爬起來,一動,一側的翅膀便一痛,冇辦法隻能慢慢把翅膀放平才坐起身來。
她現在在一片沙灘上,西周除了水就是沙子,岸上不遠處倒是一片叢林,當中長了些叫不出名的植物。
戴煙齊有些迷茫了,呆了好久纔想著得去求救,不然很可能死在這。
但拖著個翅膀很難行動,想了想,將腰間繫的綁帶解了下來,費了些力氣纔將翅膀固定住,雖然有點疼,但好過拖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方向,看看太陽,突然又無比懷念有手機的日子。
方向找不到,那就用導航啊。
算了。
戴煙齊甩甩頭,讓自己振作起來,她瞧著太陽的方向,決定揹著太陽走,走了好一會兒也冇見任何人類居住的痕跡,最後又疼又渴又累終於停了腳。
她原地打量了一下,冇有椰子,但有棕櫚樹,想起以前說過野外生存可以喝棕櫚樹的汁液,她便走上前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樹乾,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掰斷樹枝,果然有汁液滲出,她抱著樹枝吮吸了一會兒,放開時有點意猶未儘,正要去掰另一根樹枝,卻聽到破空聲打身邊略過,緊接著傳來一個人惋惜的聲音:“哎呀,歪了。”
另一人語氣頗為嘲諷:“那麼大一隻都能射歪,你邊待著去,給我吧。”
緊接著又是一破空聲傳來,戴煙齊躲閃時險些摔下樹去,她隻好大喊了一聲:“看清楚點,這有人,亂射什麼箭!”
那倆人明顯被嚇了一大跳,慌忙大叫著:“鳥,鳥會說話!
鬨妖啦!”
緊接著便是二瘋狂逃竄時亂糟糟的腳步聲。
戴煙齊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爬到另一側又掰斷一根樹枝吮吸汁液,卻不想還冇吸完就聽一陣嘈雜聲響起,冇一會兒一群人聚到了樹下,看著樹上的戴煙齊舉著弓箭鋤頭:“妖怪,你來錯地方了,受死吧!”
戴煙齊擺了擺手,想了一下,忍著疼撲扇著翅膀降了下來。
眾人見這場麵更是心驚肉跳,舉著弓的手都有些發顫。
戴煙齊向眾人道:“我不是妖怪,我是元天洲的修士,正打算和師父一同去往天潢,不想路過貴寶地驚到眾位了,實在是抱歉。”
一個大嬸膽子想必是大一些,上下打量著戴煙齊,見她人麪人身隻是多了對翅膀也覺得不像什麼吃人的妖怪,可聽她說話又覺得不可信:“你胡說什麼呢?
去天潢怎麼會路經此處?
定是在說謊!”
“在說謊!”
“說謊!”
眾人附和道。
戴煙齊眉毛擰了起來,想著剛纔入了漩渦,保不齊現在被捲到哪了,於是開口問道:“我先前掉進了一個漩渦,倒是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了,敢問此處是何地?”
拿著弓的男子叫道:“此處是凡世,你若真是元天洲的神仙難道看不出嗎?”
“不是神仙,就是一個小靈脩。”
戴煙齊糾正道。
她望瞭望西周,突然回過味來:“我師父呢?”
她原地轉了一圈,眾人受驚又散開了些,一些人叫道:“你要做什麼?”
戴煙齊看向眾人:“您幾位可看見一個穿著石青色道袍的道士?
跟我差不多高,生了雙細長眼睛。”
一男子顫聲叫道:“她還有同夥!”
戴煙齊皺起一張臉:“這話說得就難聽了……”她望向不遠處的海灘,突然擔心起來:“不會她來救我的時候被那龍吃了吧,我說怎麼人和龍都冇了……”她這邊提著心,那邊一眾人卻像是吃了一驚,喃喃道了幾聲:“龍?”
他們麵麵相覷,猶疑著放下手中的武器。
膽大的大嬸向前了幾步,仔細看著戴煙齊背上的翅膀,突然叫道:“這毛跟那毛一個色哩。”
“啊?”
戴煙齊回頭望向眾人,一頭霧水。
眾人卻圍了上來仔細看她的翅膀,有人覺得不一樣,有人覺得一模一樣。
戴煙齊感覺自己像在被參觀,僵硬了好一會兒問道:“還要看多久啊?”
卻不想那幫人抬頭卻是笑容滿麵,互相對視搭著話:“ 保不齊真是元天洲的神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