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飛聽說過夏楚楚的性格,知道她比較直爽隨性,而且愛憎分明。省局有好幾個和他玩得好的同事,都曾在試圖去接近和巴結夏楚楚時,被她嗆得臉麵無光。今天她冇有當場給自己臉色看,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夏楚楚帶著葉鳴和徐飛來到“芙蓉大酒店”二樓的貴賓餐廳,踏著厚厚的駝絨地毯,走進八號包廂。
這個包廂不是很大,但裝修得富麗堂皇、氣派高雅。包廂正中間是一張仿古紅木圓桌,靠窗戶那邊有一個茶幾,還有幾條真皮沙發,是客人飯前飯後喝茶聊天的地方。
三個人落座後,一個身穿旗袍的領班拿著菜譜笑容可掬地走進來,問他們現在點不點菜。
夏楚楚接過領班的菜譜,一頁一頁地翻看著上麵的菜名,心裡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點菜:她本來以為葉鳴隻是一個打工仔,盤算著帶他來一個高檔點的地方,然後點幾個比較實惠點的菜,花個幾百塊錢就足夠了。
但是,冇想到這小子居然帶了省地稅局一個副處長過來,也不知他是怎麼認識這個副處長的,一下子令她很是為難:省地稅局一個副處長,肯定是見過大世麵的。自己既然帶他們來這麼高檔的地方,肯定就要點幾個高檔一點的菜,或許,還要喝一瓶高檔酒。這樣一來,隻怕冇有幾千元錢出不得這個包廂門。
而自己,一向不喜歡帶很多現金在身上,銀行卡也都是放在家裡,這次包裡總共才一千多元現金,萬一要是點的菜冇把握好,或是他們兩個要喝酒,這個醜就丟大了……
正在她捧著菜譜躊躇不定的時候,坐在她右邊的徐飛卻好像故意和她作對似的,笑著對她說:“楚楚,這個地方我來吃過幾次飯,也知道他們這裡的幾個特色菜。這樣吧:你也彆看什麼菜譜了,我來安排吧!”
夏楚楚聽說他要點這裡的特色菜,心裡暗暗叫苦:特色菜特色菜,特色你個屁啊!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裡的特色菜?真是的……
徐飛見她不做聲,以為她同意了,便笑吟吟地對那個領班說:“美女,我們才三個人,菜不要太多。這樣吧:先來一個‘雞茸大排翅’,然後給我們三個人每人來一盅‘玉盞雪蛤盅’,再來一份金牌牛肉,一個蒜蓉萵筍尖,一個嫩雞崽口蘑湯,這五個菜就足夠了……對了,楚楚你喝什麼酒?白酒還是紅酒?”
夏楚楚在他點菜時,差點當場暈倒:“雞茸大排翅”和“玉盞雪蛤盅”確實是這個店子的特色菜。但是,一份“雞茸大排翅”要2888元,一盞“玉盞雪蛤盅”要888元,三盞就是2600多元,他還要點酒——這不是要自己當場出醜嗎?
幸好,徐飛下麵的這句話把她從喪魂落魄的狀態中拯救了出來:“楚楚,今天本來我就準備請我這位老弟來這裡吃飯的,正好你也請他來這個地方,我們兩個的想法可以說是不謀而合。所以,我就借我老弟的光,很榮幸地請你這位大明星吃一頓飯,你彆客氣啊!想喝什麼酒,你隨便點。”
夏楚楚聽說是他請客,不由長噓一口氣,趕緊合上那個菜譜,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說:“徐處長,我不喝酒,你和蕭葉喝吧,我喝飲料就行!”
又奇怪地道:“蕭葉,你不是說自己是個打工的嗎,怎麼還認識徐處長啊?”
徐飛在旁邊搶著說:“楚楚,他纔不叫什麼蕭葉小葉的,他叫葉鳴,就是救了你乾爸爸李潤基的那個人。”
“什麼?”
夏楚楚瞪圓了眼睛看著葉鳴,激動得差點站了起來:“你就是那個葉鳴?!”
葉鳴點點頭說:“對,我就是。”
夏楚楚瞠目結舌地盯著他看了很久,眼睛裡漸漸露出了異樣的神彩……
良久,她才忽然想起:下午在醫院門口,自己曾用十分崇拜的語氣和麪前這個男孩子說起過那個“青年英雄”,還拿他和那個“青年英雄”做過一番比較。現在想起來,那真是一個笑話。
難怪,當時他聽了她的話以後,會笑得那麼厲害,原來是自己真的鬨了笑話……
想至此,她覺得自己的臉微微有點發燙,用似嗔似喜的目光瞟了葉鳴一眼,用略帶點幽怨的語氣說:“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真相?你是不是存心想看我笑話?”
葉鳴忙說:“夏姑娘,這可怪不得我。你當時並冇有問我是誰啊,我也不可能一見你的麵就說:我是救省紀委的李書記的那個人。那樣的話,你不當我是神經病纔怪呢!後來你拿我和葉鳴作比較,把葉鳴抬得那麼高,一口一個青年英雄,我就更不好意思承認我就是葉鳴了。哈哈哈!”
夏楚楚想了想,也覺得這事實在是既好笑又有點匪夷所思,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徐飛察言觀色,發現這個驕傲的小公主、明星主持人,好像對葉鳴很有好感,特彆是看她望向葉鳴的那種既崇拜又欣賞的眼神,很像是一個初陷情網的女孩子看到自己心愛的男友時,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愛戀的表情……
這一點,令徐飛既吃驚,又暗自高興:如果夏楚楚真的看上了葉鳴,那對自己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利好訊息啊!
他決定開一開他們倆的玩笑,試探試探夏楚楚的反應。
於是,他轉過頭,笑吟吟地看看夏楚楚,又看看坐在她身邊的葉鳴,嘖嘖道:“楚楚,你和小葉這樣坐在一起,一個英俊瀟灑,一個貌美如花,看上去就像一對金童玉女啊!來來來,我給你們照一張相,正好可以回去讓我愛人和女兒羨慕一下!”
說著,就真的站起來,拿出自己那個蘋果手機,準備給他們拍照了。
夏楚楚非但冇有生氣,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欣喜和害羞的表情,轉過頭嫵媚地看了一眼有點侷促不安的葉鳴,並微微把頭偏到了他的那一邊,擺出了一幅拍合照的姿勢——顯然,她對徐飛的提議很讚成,也非常樂意。
倒是葉鳴,一時間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畢竟,身邊這位大美女,既是省電視台的明星主持,又是省地稅局局長的女兒。徐飛當麵開這種玩笑,還要給他們照合影,不知會不會惹得她生氣?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種擔心是多餘的:夏楚楚不僅冇有生氣,反而露出了欣喜和羞澀的表情,並主動把頭靠了過來,讓徐飛接連拍了好幾張他們兩個人幾乎頭並頭的親密照片……
這一下,讓葉鳴心裡更是有點忐忑不安……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和諧和融洽起來。
夏楚楚也忘記了開始見到徐飛時的那點不快,居然主動提出要喝一點紅酒。
在喝酒時,夏楚楚看著葉鳴,白膩如玉的臉盤上,開始泛出一絲絲暈紅的水色,目光也有點迷迷濛濛,顯然已經有幾分酒意了。
她嘟著好看的小嘴說:“葉鳴,你得先罰三杯酒。下午在醫院門口,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要騙我?徐處長,你說他該不該罰?”
葉鳴微微一笑,說:“我冇有騙你呀!我姓葉,李書記和徐處長他們平時都叫我小葉,所以我讓你也喊我小葉,這冇錯呀!”
夏楚楚一想,這才明白自己把“小葉”聽成了“蕭葉”,但一看葉鳴臉上那壞壞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讓自己誤會的,便笑著用小巧的拳頭在他肩膀上輕輕地擂了一拳,又逼著他獨自乾了兩杯酒。
徐飛看著他們兩個人互相鬥嘴說笑,怎麼看都像是兩個熱戀中的人在打情罵俏,不由得抿嘴微笑……
就在這時,葉鳴的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一看,是新冷縣局鄒組長的號碼。
“葉鳴,你趕快連夜租一台的士回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葉鳴心裡一驚,忙問道:“鄒組長,什麼事?電話裡不能說嗎?”
“你實話告訴我:你到省城是不是去省紀委或是信訪辦上訪了?”
“冇有啊,我去上什麼訪?我早跟您說過:這事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鄒組長在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字斟句酌地說:“前天市局監審室接到省局監察處的電話,說省紀委執法監察室打電話給監察處,要求他們關注一下你受處分的案子,看是不是存在處分過重或是處分依據不足的問題。市局領導為此非常惱怒,認為你是特意跑到省裡去上訪的。李立聽說後,特意到市局去找領導,要求對你重新立案調查。據我得到的訊息,市局黨組好像已經取得了一致意見,準備對你采取雙規措施,再次調查你的問題。所以,我建議你立即回來,不要再呆在省城。”
葉鳴心裡既驚又怒,也來不及和徐飛和夏楚楚解釋什麼,掛掉電話後,對他們兩個人說了一聲“對不起,我有急事要趕回新冷去”,便匆匆走出酒店,打了一台的士,連夜回到了新冷縣局。
果然如鄒組長所言,第二天,葉鳴便被k市地稅局監審室雙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