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梨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後之人帶給她的壓迫感。
此人的殺意並不強烈,卻格外純粹。
薑梨相信,此人絕對會殺了自己。
一想到自己才下定決心,要用薑梨的身份,討回她們兩個人的公道,卻將無聲無息的死在這兒,就心生不甘。
桐兒在此時悠悠轉醒,看到薑梨身後那人,下意識喚了一聲:“樂之姐姐。”
薑梨愣了一下。
李樂之手下動作一頓。
桐兒看到薑梨被捏的快喘不過氣了,這才發現氣氛不對勁。
她連忙起身撲過去,一手扶住薑梨的後背,一手按住李樂之的小臂:“樂之姐姐,她不是壞人,你聽我說。”
李樂之猶豫了一瞬,鬆開了挾製住薑梨的手。
薑梨掙脫束縛之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她緩了好半晌,纔回頭看向李樂之。
明明是位極美的女子,偏生下手如此狠辣。
薑梨此時也知曉,剛纔窗戶的響動,隻怕不是風吹,而是此人形同鬼魅一般溜了進來。
桐兒帶著李樂之在桌邊坐下,緩緩說起了最近這幾天的事情。
她一邊說一邊哭。
半晌過後,李樂之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真正的薑梨被堂主責罰,貞女堂所有人都打了她,她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而如今的這個薑梨,是真正的薑梨救回來的女子。
她頂替了薑梨的身份,和桐兒約定好,重回薑家,替薑梨報仇。
李樂之聽完,轉頭看向坐在床邊的薑梨。
她左手撐著腦袋倚在桌邊,右手食指有一搭冇一搭的敲擊著桌麵,似笑非笑道:“總而言之,還是因為你,薑梨纔會出事。”
“薑梨”眼眶微紅,默默垂首不語。
桐兒牽住李樂之的手腕,哽咽道:“樂之姐姐,娘子冇有怪過那位姐姐。”
“娘子說過,善心冇有錯,救人也冇有錯,錯的是這貞女堂迂腐的規矩。”
李樂之抽出手腕,摸了摸桐兒的腦袋。
她笑著點了點頭,笑意卻不達眼底:“嗯,說得對。”
李樂之站起身,話音一轉:“不過,我不敢苟同。”
她說罷,再度看向薑梨:“你回到薑家,京都應該會熱鬨起來吧?”
薑梨沉默良久,答道:“屬於薑梨的,我都會拿回來。”
李樂之眉峰輕挑:“很好,那我等著看。”
她說著便伸了個懶腰,朝著視窗的方向走去,作勢要離開此地。
桐兒連忙站起來,跟上前去:“樂之姐姐,你要去做什麼?”
李樂之答非所問:“頂替身份是個不錯的主意,就是後患有點多。”
薑梨開口道:“貞女堂堂主打殺了薑梨,她為了自己活命,一定會守口如瓶。”
李樂之回頭看向薑梨,轉移話題道:“你要重回薑家,首先得從這貞女堂出去。”
“我知道。”
薑梨也站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桐兒,邁步走到李樂之身邊,輕聲道:“看得出來,你和薑梨交情不淺。”
李樂之笑言:“也冇多深。”
薑梨愣在原地。
桐兒眼神有些受傷,語氣憤然不平:“樂之姐姐,我家娘子深居貞女堂,你是為數不多對她好的人。”
“她以為,你們是朋友。”
李樂之輕歎:“她說是,那便是。”
薑梨看著李樂之,眼神複雜至極。
她想了想,終是將她今晚準備利用柳夫人,捉姦貞女堂堂主的計劃告知於她。
李樂之背靠著窗沿,若有所思道:“你這出捉姦的戲不太好看,還是彆演了。”
薑梨眉頭緊鎖:“你說什麼?”
李樂之緩緩說道:“隻有死人才能引起京城的轟動,從而關注到貞女堂,也隻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薑梨心中一驚,她還來不及說什麼,李樂之就從視窗翻了出去,隻給她留下一句:“我們,京城見。”
她連忙撲上前,趴在視窗處朝外看去,隻見李樂之幾個閃身後,徹底消失不見。
桐兒一臉無措:“姐姐,樂之姐姐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還要不要去找柳夫人?”
薑梨關上窗戶,朝著桐兒搖了搖頭,語氣頗為鄭重:“今夜,絕不可出門。”
桐兒乖巧點頭。
……午夜子時。
貞女堂死一般的寂靜。
李樂之身著夜行衣,蒙著麵,彷彿跟夜色融為了一體。
她動用輕功,在層層屋簷上幾個起落,朝著鶴林觀的方向而去。
不巧,迎麵撞上一男子。
她不想多事,正準備繞道而行。
那男子卻像是發了瘋一般,一把將李樂之推開,繼續朝著前方狂奔。
這樣子,活像是身後有狼追他似的。
李樂之穩住身形,順勢抬手,衣袖間劃出一枚暗器,徑首刺向那男子的後心處。
這一擊,中者必死。
下一秒,暗器打在兵刃上的撞擊聲響起。
李樂之定睛一看,原是一少年,用手中劍替那男子擋了這致命一擊。
兩股強大的勁風,頃刻間便波及到那正在狂奔的男子,將他從屋頂上掃了下去。
男子砸在地麵上,抱著小腿爆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持劍少年和李樂之對麵而立。
又一少年從右側飛身落下,去到哀嚎的男子身邊,輕易的製服住了他,隨後抬頭看向持劍少年:“陸璣,那人是誰?”
陸璣麵色冷若冰霜:“許是同夥。”
李樂之聽到這話,都被氣笑了:“嗬,同夥?
若非你出現,他此時己是一具屍體了。”
“大難臨頭,內訌背刺,猶未可知。”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一襲紅衣的蕭蘅輕飄飄的落到了,李樂之三米開外的地方。
他輕搖手中扇,首勾勾的盯著李樂之,深邃的眸中暗藏波瀾,帶起一抹深究之意。
李樂之輕笑出聲道:“肅國公原是靠著猜忌審案的。”
蕭蘅眸中浮現一層暗色:“跟我走一趟,我如何審案,你自會知曉。”
李樂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大可不必。”
蕭蘅合起了手中扇,語氣甚是輕鬆,像是昭告事實一般:“由不得你。”
李樂之腳步輕移,掌中暗暗蓄力:“那便試試。”
蕭蘅唇角始終掛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泛著淡淡的寒光,看起來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