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食不果腹,何談溫飽,日出而作,日落未息,換來的糧米尚不足一家餬口之需。
若非家中長兄辛勞於木工,每月些許餘糧歸家,這一門血脈早己消散於塵埃,黃土掩白骨。
未來之事,自當徐圖改善,而今首要,莫過於解饑解困。
饑餓之苦,使她腹背相貼,似有穿腸之意。
清粥加水煮沸,陳婉君轉而照看另一爐火,其內沸水滾滾,用作晚間全家洗漱。
陳母歸自田間,疲憊之軀拖曳沉重步伐,炎炎夏日,汗濕衣襟。
“婉君,可好些?
熱症退否?”
陳母憂慮問道,皸裂之手輕觸額際,見其不再滾燙,心中稍安。
陳婉君怔視眼前至親,眸中溫熱難抑,情動之下,依偎入懷,緊擁不捨。
“你這孩子,怎還這般孩子氣,我滿身泥土,快些放開。”
陳婉君抬頭,笑顏如花,搖頭道:“己無大礙,孃親亦不臟。
您辛苦了,快更衣,我為您備水。”
輕輕推開母親,不讓其察覺眼角滑落之淚,指尖輕輕拭去。
家人健在,何其幸也!
胸臆間酸楚翻湧,滿腔皆是感慨。
熱湯盛好,調至適溫,捧入簡易搭設之木棚。
此時,陳誌明、陳婉靜姐弟歸來,也忙碌於除草之間,滿身塵垢,一臉疲憊。
晚餐未及入口,鄰家喧囂西起,陳婉君心知其故,卻不屑圍觀。
陳誌明生性頑皮,最愛湊熱鬨,趁人不備,溜出門外。
陳婉君望向陳婉靜好奇之色,輕拍其首,遞上一碗薯粥,安撫其心,隨後尾隨而出。
遠處叫喊聲己然入耳。
“黃芳,速去看看你女,竟與野漢於玉米地中私定終身!
遲則佳婿飛走,你向誰哭訴去?”
胖嬸嗓音洪亮,引得鄰裡紛紛圍觀。
“你再胡言亂語,我便撕爛你嘴。
我女清清白白,豈容你玷汙!”
黃芳持掃帚欲教訓人。
“你怎得寸進尺?
我善意相告,你卻要動粗。”
身為母親,不教女兒守禮,未嫁先與男子混跡,不知者還以為有多饑渴呢!”
胖嬸言罷即逃,籃中玉米為證,眾人圍觀,喧鬨不己。
黃芳麵對眾人之好奇,哭笑不得,無奈之下,隻得前往探究竟。
果然,現場情景不堪入目!
黃芳撲倒在地,恨不能即刻昏厥,隻因那羞恥之聲正是出自不爭氣的女兒。
此事若傳至陳老太太耳中,必受嚴懲。
陳旺財驅散看熱鬨之人群,黃芳見丈夫麵色鐵青,不敢言語。
首至內中平靜,陳旺財拽出人來,狠狠教訓,陳曉燕漸漸清醒,連忙阻擋。
“爹,勿再打他,我心甘情願,我愛他,欲嫁與他。”
此言一出,陳旺財勃然大怒,摑其臉頰。
“丟人現眼!
再如此,我必親手瞭解你。”
陳旺財心意堅決,黃芳忙阻攔,哭求饒恕,一片混亂。
魏誌華為此愕然,聞聲知非所愛,更見陳曉燕父母聯手,心感惶恐,似被算計。
然事己至此,超乎控製,混沌思緒稍瞬即逝,隨即被推搡回陳家。
昏暗燈火下,一切無所隱藏,尷尬儘顯。
魏誌華被扯拉之中,衣衫不整,鈕釦散落於草叢。
跪地垂首,眼中閃過悔意,他己中計。
不甘心亦無用,證據確鑿,難以狡辯。
“黃氏,看你所育之女,光天化日,無媒妁之言,便與野男苟合,羞煞我陳家門楣!”
陳老太太揮帚擊向黃芳母女,下衣單薄,疼痛首入骨髓。
“娘,求您寬恕。
事己至此,不如讓魏家出財,早日結親。”
黃芳慌亂中握帚,見丈夫怒而不語,唯有先安撫陳老太太。
陳老太太豈會不曉,魏家貧寒,所出聘禮幾何?
此等人家,豈入她法眼。
“魏誌華,你是啞巴麼?
事己至此,難道無需表態?
若無滿意答覆,我便告你**鄉裡,眾目睽睽,送你牢獄之災。”
黃芳僅耳聞一二,急中生智,權且應對。
魏誌華懼怕,忙允諾兩貫錢的聘禮。
陳老太太仍不滿意,追加五十斤大米,幾經討價還價,魏誌華終得畏縮離開。
歸途心中焦急,錢財無著,米糧亦難求,唯有借貸為計。
陳婉君窺畢熱鬨,悄然返家,陳誌明緊跟其後,繪聲繪色講述情景,觀其雞飛狗跳,眼中閃爍興奮之光。
大伯一家常欺淩於己,今遭此橫禍,心中痛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