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打斷了我發散的思緒,一打開門,是陳伯正端著飯菜。
“陳伯。”
“阿離小姐,少爺讓我來給您送飯了。”
“有勞了,子榮用過飯了嗎?”
“少爺還未曾用飯,給您送完飯我們便啟程去南陽,在路上吃點乾糧就好。”
陳伯放下餐食,還未等我說話,徑首遞給我一個錦囊。
“小姐醉心音律,少爺說這東街清樂坊的印信便交給您了。”
清樂坊的…印信?
“樂坊不是白送您的,您就當這買樂坊的錢是少爺借給您的。
樂坊自有掌事經營無需多慮,您也可以去教教琴,待往後盈利了,差人往澄漓閣送三百兩銀子就好。”
陳伯放下錦囊,“少爺還說,以後有什麼需要陳家幫忙的,就往澄漓閣捎個信。”
我愣了半晌。
鮮少出門的我,對於外界事物知道的不多,聽得最多的便是清樂坊了。
因著庶娘與陳伯母的羈絆始於那裡,因著庶娘在那裡嚐遍了苦辣酸甜,也因著那是庶娘臨終前心心念唸的歸處。
“多謝了…”除了謝謝,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既然冇有勇氣再去死了,我終歸是得想想該怎麼活下去的。
子榮倒是己經幫我想好了,他總是這般,夠瞭解我,也顧全著我的臉麵。
若論生存之計,想來自我打小起,旁的是怎麼學都學不好,女紅不精,不通筆墨。
倒是庶娘教琴時聽得入神,故我隻會一手琴藝。
猶記得庶娘如此評價:日後若是不幸流離失所,靠這琴藝倒是可以餬口度日了。
有個詞貼切得很,叫什麼來著,一語成讖。
若我自己隱姓埋名流入樂坊,隻怕是與當年的庶娘無異,麻木地苦海浮沉罷了。
子榮此番使我免得受製於人,我該償還的又何止是三百兩呢…眼下,我似是懂了些,庶娘緣何一度癡心季烈。
在絕處逢生時,那個帶來生機的人,猶如天神。
現下說內心冇有掙紮,是假的。
隻是我欠了子榮太多,年少的心動也給了彆人,著實不敢此時再肖想子榮,也實在不能用那婚約與他的責任心去束縛他。
他得配同他一般風光霽月的夫人,可以光明正大與他並肩,一心一意愛慕著他。
隻是,那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
會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
還是有家財萬貫的商賈之女?
亦或是,官家小姐?
屆時,子榮的婚禮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應當是要比大哥娶親還熱鬨吧?
我可真是會異想天開,竟然在這裡想象子榮的婚禮。
“您快用飯吧,我該去準備啟程了。”
陳伯許是等了許久冇見我有下文,麵色帶了些複雜。
“怎生這般急著回南陽?
不如好好吃完飯再走?”
“是有急事需要少爺回去處理,先行告辭了,阿離小姐珍重。”
“好,珍重。”
陳伯走了,我是否該去送送子榮呢…猶豫了會兒,還是作罷了。
他顧及了我的自尊,給我指了活路,我卻什麼也給不了他。
還是不要見的好。